写同人不留名

海角逢春,天涯为客。更新了就是想更新了。祝我发的都能发出去。

鲲鹏志

>《四季谣》合志解禁


>  文/我


>  主教主 文笔没好过 人怂志短 不喜勿喷


  锅中沸腾的清水叫嚣着想敲开上头半掩的木盖,妇人见状赶忙抄起一碟刚包好的生饺子顺着锅沿放下去,水汽氤氲模糊了素衣的轮廓。厨房的那边,隔着桌内敛又不失精致的菜肴,着黑裳的中年男子靠在窗下,手里是一盅温酒。他许是忘了拂去掌中留下的面粉,几点白雪落在天青的远山上。

  今日是大年三十,山下残余的烟花纸烬气息顺着北风刮进他的小院儿,打在墙角崭新的爆竹上。黑心虎缓缓嘬着小酒,心思却早已冲出屋子,披上白梨新制的冬衣守在大门口。

  作恶多端的人也是要过年的,可他过的那些年,一时半刻都未曾真正畅快的喜悦过。父亲严厉,每时每刻都板着一张脸;黑虎崖的喽啰油腻,恨不得化成娼妓来哄他开心;仅有的乐子也便算得上猪无戒牛旋风那极差的酒品再加上跳护法几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唆了。回想到这里,黑心虎突然放下尚温的酒,连外袍都不披就径直走向外头冰天雪地之中。

  除了看热闹的,大家一同去了好不热闹。

  “夫君?”素衣妇人过来扯住他的袖子,她的脸蛋儿被湿暖的蒸气晕上几抹妃色,声音也因方才的欢伯软糯许多。白梨敷上男子修长的手,用佯装责怪语气道:“手怎么这样冷?”她见对方没有回应,便牵着他回到屋内,回到煮着饺子的灶旁。

  水沸腾的咕嘟声,木柴轻巧的爆裂声,远方烟花在夜空绽放的喧嚣,哪个声音都比自己说的要悦耳十分。黑心虎闷哼了一声,蹲下身来给灶子填着柴火,袖口绣的金线随着火光忽明忽暗,强硬地给他本人镀上些年味。

  “不喜欢我酿的酒吗?”

  “许久不做,果然已经生疏了呢。”

  “夫君今日就将就一下吧。”

  那个女人死的时候,被匕首穿透心脏,她颤抖着握住当年尚幼的魔教少主的小手,流尽最后一滴泪,做下此生第一件绝情之事——只字片语也没有留给自己的丈夫。她曾仰慕他的志气与武功,曾憧憬着能携手走向他所希望的巅峰,可惜这颗心终究是错付了。

  她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只是因为她姓白他姓黑。

  “嘶······”黑心虎感觉脖颈一凉,激得他耸起肩,抬手抚去便碰上了冰凉的双手。

  “刚刚去外头寻雪下埋的酱菜,现下比你的手还凉了。”

  “可否赏脸借我暖暖?”

  “好。”

  她回来了,一如当年的模样。他们之间没有质问也没有隔阂,就像出了趟远门的妻子被丈夫接回家,仅此而已。

  魔教教主心中仅有的净土在风化又归来后,愈发肆无忌惮地扩张着。黑心虎吸吸鼻子,就那样攥着女子的手,不愿撒开。他庆幸自己没有以七剑合璧时那位丧心病狂的老人模样重归于世,不然他也没有勇气在某个梨花盛开的时节,亲口唤一声白梨。

  而在白梨的记忆里,她的夫君少年得志,胸怀鲲鹏,却遭世妒英才,走上这条路皆是不得已。他人步步紧逼,黑心虎开始暴躁、不择手段,黑虎崖的洞穴太深太暗,她怎样也拉不回来了。最后成了半个弃妇。

  可她从未后悔,只因那是她亲自挑选的可托付终身之人。直到合上眼睛的前一秒,她都相信,黑心虎是一个可怜又倔强,心里有自己的恶人。意识随着血液流失渐渐模糊,她见远处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跑来,刚想启唇说些什么,却丢出了最后的气息。

  这颗心从未错付,只是他们生不逢时,死不逢时。

  “呀!我的饺子!”许久,妇人才想起锅中的饺子,她有些慌乱地揭开锅盖。

  一室历澜。

  黑心虎尴尬地站在白梨身边看她从锅里捞出一个个白胖的饺子,当然也有个别不雅的,皆出自自己之手,像极了从前身患重病苟延残喘的他。吃掉吧,眼不见为净,他这么打算着。

  说起与至亲共度除夕,曾经是黑心虎想也没有想过的事;与已故多年的至亲共度除夕,久居山洞的某位孤寡老人更是手足无措了。“成大事者须铁石心肠”,是他亲口说的,也是他亲自打破的。都说天公眼盲耳聋,天公的高明之处只是无人察觉而已。

  窗外又飘起雪花,长靴踏在雪上的吱吱声越来越近。远游的浪子提着从山下精心挑选的熟食敲开了亲人的门,雪花沾上他的乌发,柔和了面颊的棱角,身后棕红的披风湿漉漉的。应是疾行所致。

  “父亲,新年快乐。”

  他立在门口抖落满身铅华,见屋内一素衣妇人走过,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看向开门的父亲,又将视线折回屋里。

  “娘?”

  猪无戒和牛旋风再怎么也没想到黑心虎能过上媳妇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教!”初一的上午,牛老三提着自己亲自酿的酒来给旧主拜年。路上遇见了同样来拜年的猪无戒,不过教主二字刚喊一半,就被猪无戒痛拍了后脑勺。

  猪老四理理衣襟,严肃地说道:“叫老爷。”他还是当年那副油腻的模样,严肃起来倒像刻意讨好黑心虎似的,尽管他并不想。

  牛老三向来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经猪老四的提醒才猛然想起魔教覆灭的事。

  他是酿酒的学徒牛老三,今天和在别处生活的猪老四一起来给老友拜年。这位曾经有恩与他们的老友,现在是不愁吃穿、身体健康、整日醉心于花草作物的老爷。

  真好。

  原来蛇蚊鼠蚁也有自己的确幸。

  “老爷,牛老三祝您吃好喝好长生不老!”他放下手里提的酒坛,规规矩矩地给黑心虎作了个揖。

  黑心虎到底是带他“成事”之人。

  憋着笑听完牛老三的拜年祝词后,猪无戒也走上前去,与他并肩而立,“我老猪祝老爷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黑心虎依着黑虎崖的旧例给了他们红包。他对于自己生前亲情寡淡、几乎没有朋友、手下出的叛徒不计其数的情况,一直持无所谓态度。然而,在这顿五人围坐在一起的火锅后,他也是个有妻有子,江湖有友的人了。

  “老牛你看,老爷的夫人当真是个美人儿。”

  “那是,咱少爷长的如此英俊!定是随了夫人!”眼瞧着对面黑心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猪老四无奈扶额,他这位兄弟是有多勇敢,大年初一就敢找别人不自在。

  “牛老三的见解很是独到啊。”黑心虎那双锐利的眼瞥向牛老三,浓浓酒气替代了以往的冷漠怖人,划在脸上也是不痛不痒的。牛老三带来的酒比白梨的要烈上许多,喝得后脑发晕。他单手抵着太阳穴,眯起眼睛注视着面前的母子。

  从昨夜开始,黑小虎便颇为幼稚地霸占着白梨,磕头拜年添水加菜,孝顺得几乎使黑心虎有些后悔让他小时翻阅二十四孝,只好一个人在桌边喝着闷茶。牛老三猪老四都没见过黑虎崖的女主人,一个傻嘿嘿地吃了三碗还没饱,另一个因忌惮黑小虎也不敢凑前搭讪,只好打趣前者。整体看来,也算是其乐融融。

  但黑心虎总觉得缺了什么。他眺望着外头一片白茫茫,小路的尽头只留下几树干枯的枝影,等待又在惧怕谁一言不合就跃上枝头嬉笑着不肯下来。他盯着呼出的白雾慢慢与灰蓝的天空融为一体。

  有些人,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黑心虎关上大门,以防止屋内难得的暖意流窜出去。他远远看见一团乌云凭空被移来,故意似地想遮住太阳,却终敌不过厚重的日光,被生生刺透心头。玉蟾宫的新年,应是以一盏清露开始,配以琴瑟和鸣肝胆相照,最后撒上层少年特有的朝气。其中苦甘,都有欣赏之人。

  “黑爷爷,新年快乐。”他低头,原来是个正值韶年的男孩,眉间不知是胎记还是疤痕。孩子的脚步很轻,自己竟未察觉。

  这谁家孩子啊,黑心虎纳闷。他见男孩的外衣被夹在臂弯里,额上还有几滴汗,这样穿着小褂子立在冷风中是定要生病的。于是先领着男孩进了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少爷,你都有弟弟啦?”

  “牛老三,我看你都饿瘦了,多吃点。”

  男孩接过白梨递来的桃酥,并礼貌致谢,“多谢姨姨,我是代我娘来的。”并看得出来,他家教很好,但是对辈分却不太熟悉。

  “小娃娃,你娘是谁啊?”猪无戒琢磨着那男孩的眉目,心中已有些答案。

  “家母马三娘。”黑心虎举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另一个叛徒,不,她自始至终就没有衷心过。放眼望去,瞠目结舌者有之,一脸疑惑者亦有之。

  马三娘的儿子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和母亲即将北上游历,母亲无颜见您,临行前让我过来看看故人。”男孩拘谨地走到黑心虎身前,不敢将头抬起来。他的母亲,真的不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她还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疯的,即便是疯言,我也信了。”

  “母亲总不会再骗我一次。”他喃喃道。

  黑心虎觉得自己醉了,左手背过去撑着身后的桌子,耐下性子听他说完,脑海中掠过一个紫色身影。他忘记了她的模样,只那尖锐的笑声还清晰地回放在耳里,不过他们现在都是成不了大事的废材了。

  “黑爷爷,我们祝您余生平安喜乐。”少年笑着抬起头,眼里尽是闪烁的星子。

  那样澄澈的眼睛,他很是羡慕。

  而且羡慕了十五天。

  “大哥您就一个人吗?”年要过完了,黑心虎难得下了一趟山,刚到山脚就被路旁小食摊的贩子叫住。也亏得今日是元宵,他心情还不错。

  “夫人和儿子今日逛庙会去了,我懒得和他们凑热闹,置办几件农具就回。”是的,黑心虎依旧没习惯摩肩接踵的热闹。

  “午时过了大半,您还没吃吧。我研究了几例小菜,您可愿将就尝尝?”可见年轻男子并未学会油嘴滑舌,尤其是在见惯阿谀奉承的黑心虎面前,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当真是滑稽。

  “嗯。”白梨不在,黑心虎确实饿了。比起某某楼里的小二,他觉得这个厨子还算有趣,便坐上了年轻男子刚擦净的长凳。

  那是一碗热腾腾的焖面,油菜翠绿挺拔,肉丁肥糯又加上好几样配菜,颇为诱人。他吸了一口面,唇齿留香,“你这手艺,怎么不去城中的大馆子,偏偏开起路边摊来。”说完又在心底默默赞赏起自己英明的选择。

  “我原来不懂事,一心跟着师傅学手艺,却被那魔教虏去做了伙夫。”厨子挠挠头,憨笑着。

  黑心虎对这些事向来着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人从他那里抢走的,他都要亲手夺回来。在一无所有和苟延残喘之间,他别无选择。

  “哦?你可见过魔教教主?他的口味如何?”

  “哎呀!我进去的时候六剑合璧都结束了!大魔头时日不多,吃的用的都是上上等佳品,哪里看得上我这乡野粗菜。”

  “他敢吃我就敢下药毒死他!”

  黑心虎盯了一会自己的碗,最后还是无言吃了起来。期间那位厨子说了很多话,将普通人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送进了自己的耳朵,然后被他就着午饭给消化了。

  “小伙子有志气。”他拍拍厨子的肩膀,在碗边留下一小锭银子。

  如此结局,他怎会甘心,不过魔教已去,魔头已除,自己还能说什么呢。莫不是遂大流再添上一句,祝魔教教主永不超生?黑心虎在道旁捻着楠木手钏负手而立,琢磨着自己新盘下的田地,还未开垦的泥土被湿冷的冬吟牢牢锁住,怨恨、野心在枯黄的杂草下若隐若现。他仰头望去,天上浮云片片缕缕舒展开来,如掠过四季阴阳的鹏鸟,也像沉浮于云浪里的大鱼;鹏鸟的双翼一直蔓延到琉色的天际,大鱼游向未知的浩瀚深云。

  “今年的西瓜定会长得很好。”黑心虎踏上去集市的路,如平常百姓一样,赶着去添几把锄头。

  他想,苍天允他再活一次,只是嫌昔日魔教教主脏了地府的空气罢了。

  魔头的故事会随着魔教覆灭而入土为安,而他的一生还很长。予以至恶之人宽容和极刑并无本质上的差别:悔悟、拘束、缩手缩脚的苟活。是该感激涕零的慰藉,是心中鲲鹏的囚笼。他会东山再起,但永远都不会是当年的东山。

  第十九层地狱,亦是人间啊。


放在最后的瞎哔哔:

  并没有写出脑子里的那种磅礴壮阔,天知道我到底写了啥 ,难受。


评论(3)

热度(21)